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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RES SOMETHING ABOUT SETTERS

触手可及 -4

30天挑战  DAY 1- 假装情侣 

*中心CP及岩,本章大概有30%的兔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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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所有人——”黑尾举杯,“这是及川和岩泉。”

“及川岩泉,”他转向他们,“这是所有人。”

 

“欢迎来到大家庭。”他咧嘴。



十分钟后,岩泉意识到那与其是对他们的欢迎,不如说是“事情将从这里走向疯狂”的信号。

 

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一个人还坐在他们原本的位置上,及川和泽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沙发边上,每人手里拿着一杯酒,相当严肃地讨论着关于排球的战术。(三分钟前,泽村告诉及川他曾是乌野的队长,而当及川说出“不会吧?我原先也是青城的队长!”后,岩泉发现他们看彼此的眼神就增加了惺惺相惜、战斗本能、和评估对手的谨慎。)黑尾挪动到了原本木兔在的位置,他比木兔更正常地坐在那把椅子上,歪过头和旁边站着的赤苇说话。研磨跟着他移动,现在直接横着窝在黑尾腿上,他的头枕在单人沙发一边的扶手上,双手举着手机。赤苇朝研磨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伸出手替研磨拿住手机(他的手搭着单人沙发的靠背,高度刚好可以让他把手机举在研磨脸前)。研磨感激地看向他。菅原坐在三人沙发的扶手上,他两只手撑着膝盖,非常感兴趣地听着黑尾和赤苇的交谈。岩泉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那边不断发出笑声,或者准确而言,是黑尾和菅原发出笑声。赤苇只是露出相对而言更轻松的表情,研磨倒是有时候会勾起嘴角。他偶尔能听到只言片语的“你们决定好了?”和“那会是个大项目”,他猜测他们在交流赤苇的工作,不过他也同样不知道赤苇是做什么的。

在他身后,他倒是能清楚地听见泽村和及川的谈话。他们刚刚结束对现存的常见战术的讨论,话题逐渐偏到更具体的应用上。

“不,”泽村皱眉,评价。“我不认那会奏效。”

“哦,而那是为什么?”及川环抱手臂,眯起眼睛,“就因为你觉得那太冒险了?”

“你不应该在球场上激将你的队员。”泽村回答。“这不是冒险的问题。你是队长,他们应该信任你,如果出现任何问题,你应该是那个让他们感到还有动力继续站在场上的人。”他陈述。“你不应该做任何会削弱这点的事情,如果你的队员不能在他们需要的时候依靠你,那你的职位还有什么意义?”

“那你有没有想过。”及川用一根手指敲着杯子,“这样的情况会带来的弊端?我是说,我能理解的你的意图。”他说那句话的更像是‘但我不认同’。“可你永远不应该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不是吗?假设在你说的模式下一切运转正常,但某一刻——只是假设,你出现了问题——你不能上场,你受伤了,或者你状态不对。那时你的队伍要怎么办?难道你还要创造一个备用的‘代理队长’?”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泽村回答。“我们队伍里那时确实有这样一个人。”

“天啊,泽村!”及川喊道。“那是一句反问句——你不需要回答它!我想说的是你不应该这么做。你不应该让他们过度依赖你,你是他们的队长,又不是他们的父亲。作为队长真正的职责不是让他们信任你,而是让他们信任这个队伍——信任他们自己!你要留给他们空间自由发挥。”他扬起下巴。“那样他们才能真的准备好面对任何事。”

“而那就是你主动在你的队员面前降低威信度的理由?”泽村同样抱起手臂。

“我没有降低我的威信度。”及川不耐烦地说。“我只是向他们真实地展现了我自己——我让他们看到我也是个人,那意味着我也会有我的问题,而他们同样将学会接受这点。在那之上我们作为一个队伍才能真的磨合。”

 

而就那样,非常奇怪地,也许是因为他摄入了酒精——也许是因为这里的所有人都摄入了酒精。这个场面让岩泉想起他还在青城的时候。

还在。他想,他现在就已经需要用过去式了。

 

在一场比赛或者训练结束后,他们的队伍也总会陷入这样的闲聊,谈话的中心总是及川、花卷、和松川,温田偶尔会发表一些不合时宜的感慨,有些时候失巾也会加入,而金田一则会做一些(不是很成功的)尝试。谈话的内容往往甚至和排球无关,但岩泉知道大部分人都在听(或者把这当做了一种令人安心的背景音),而就是在这样的时候他们在球场之外的连接增长。

现在回想,那时岩泉也总是处在这样的位置:他坐在旁边,身处在谈话中间,但鲜少参与,除非及川惹出了什么事,或者主动将他卷进来。同样现在回想,岩泉意识到他事实上有多珍惜那些时间,以至于现在的相似就能让他感到一种古怪的痛苦。那些谈话像是一种保证,保证只要他还有机会下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只要下一次他依然和这些人在一起——岩泉生命中的某些东西就将永远维持原样。不论那是否紧接着一场输了的比赛,不论那是否是一场刚刚结束的争执——这些是更无关紧要的。

 

他这样注视了一个队伍三年,他这样注视过另一个队伍三年,而在这些之上,他还这样注视过同一个人十几年。他怀疑这是否就是菅原所说的易碎品,他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他所拥有的,有些时候那都像是一个过于难以完成的任务,而现在他的守护到达终结。他的后辈们会继续支撑那支队伍,他的朋友们和他一样即将展开新的人生。他想象十年后这一切会怎样,他们会能也像黑尾他们这样聚在一起,在一个酒吧交流彼此已然不同的人生?还是他们会和其他人做这些,就像黑尾他们原本也有着完全不同的轨迹?也许是一个他们二十岁时在比赛时认识的朋友,也许是一个他们二十二岁时在海滩上认识的爱人,也许是一个他们二十七岁时在咖啡厅遇到的陌生人?

岩泉在那时同时感到一种悲伤和愤怒。这正是为什么他想他或许不会在大学继续打排球。因为即使看上去岩泉不是经常情感用事的那个——那只是因为他用力将他最深切的在意压在心底。他在意他的队伍,老天,他在意。他在意所有人,他在意一年级和二年级,他在意松川和花卷,他在意将来的青城,他在意及川。他在其中投入了他自己都没能预期的情感,以至于当他现在不得不离开这一切,他宁可干脆地放弃所有他曾经拥有的。因为就像菅原所说——当他意识到他对这一切的感情,他可以继续打排球。他不一定要放弃,他可以继续坚持他的热爱­,但他要怎么坚持除了这之外所有其他的?他有什么办法能让事情永远维持原样——他有什么办法能将其他那些同样留在他身边?

 

他转过头,下意识看向还在和泽村说话的及川,就像想在这一刻的似曾相识中找到什么令他安心的恒量。岩泉看到光线从他们头顶上照下来,在及川的脖子上留下阴影,于是他想到他见过这样的阴影,就在那些活动室的谈话中,在球场上,在教室里,和他们走向学校或回家的路上。他看到及川的手指曲起握着杯子,水汽从杯壁外侧滑过,绕过他的手指。而他也见过这样的情景,不过那通常不是水汽,而是汗水,而及川也通常不会拿着一个酒杯,他见过那双手拿着排球,水壶,一支笔,握在栏杆上,捏着电话,抓着一根树枝,缠绕着他同样熟悉的棕色头发。一时间,岩泉感到不可思议,他究竟看过这样的画面多久了?而他还将能看这样的画面多久?由此他想到他的决定的另一个理由:他事实上很难说服自己不和及川在一个球队里。

 

在他们的初中和高中,及川和岩泉看起来像他们追求着相同的东西:胜利,属于他们的胜利。他们没有任何一个在这点上撒谎,但岩泉同样知道他们的追求从来都有着顺序上的微妙不同。

对及川来说,是那个目标的驱动力胜过一切,他在追寻目标的过程中学会合作和珍惜他身边的人。对岩泉来说,事情则向来反过来。首先他明白:及川。然后他明白他们共同的爱好,他明白当他们拥有共同爱好时带来的喜悦,这让这项运动的乐趣超过任何其他事。首先他明白:他们的队伍。然后他明白他们共同的追求,他明白享受他能和这群人共同分担的胜利和痛苦,那让其中任何一种情感都更刻骨铭心。

因此及川难以满足,因此岩泉容易满足。他一直都知道这点,就像他知道有一天及川会不断向前,即使那需要他抛下他身边的一切,即使他要将他最后一根羽毛燃烧殆尽;他知道有一天他会留在后面,仅仅因为他无法放下——那份重量牵拉着他的心脏,所以他永远不会像及川一样追逐太阳。

这直到现在为止都不是一个问题。事实上,这也不应该是一个问题。岩泉心脏上的重量促使及川回头,那不是阻拦,而是一种警醒和保证,提醒他的目标是飞跃大海而非冲向太阳,保证如果他坠落,岩泉会在那里接着他。

可这将会成为一个问题,当他们在大学进入不同的球队,当他们拥有不同的立场,当他们站在球网两侧,当有一天——岩泉也许会成为及川的阻拦。

他对及川说“他会尽全力打倒他”。但当他真的思考这个问题,他想他是否真的能?答案并不需要太久就被他得出。他不会那么做,他无法那么做,因为岩泉是容易满足的那个,岩泉是会为了什么留在后面的那个,岩泉是无法放下的那个,岩泉是可以背对太阳的那个,岩泉是“首先及川”的那个。

伊卡洛斯只有一个,而岩泉想他和及川的太阳一直都有着轻微的差别。

 

“你真的很奇怪。”他面前的人大声说。岩泉转过头,一双金色的眼睛正盯着他。木兔凑在他面前,盘腿坐在茶几上。

他歪过头。

“我知道黑尾说你们是一对,但你看着他就像你还没得到他。”

 

岩泉瞪着他。

 

一时间,他甚至忘记问木兔他到底在用什么方式看着及川——以至于会让他产生这样的误解?但是不,没有,他没有想到这个,那一刻岩泉全部能想到的只有:

 

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

 

研磨,菅原,现在加上木兔。为什么他们全部可以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就好像他们在岩泉身上看到了什么岩泉自己都还不知道的事?

 

“抱歉。”岩泉说。“什么?”

“你看他的方式。”木兔理所当然地回答,指着及川。“我见过这种眼神,黑尾说我没和赤苇在一起时就是这么看他的。”他想了想,“嘿!说起来,他还专门拍下来给我看过。”他伸出手去摸他的手机。“你要看看吗?”

“不。不用了。”岩泉回答。

“没关系!一点都不麻烦,兄弟。”木兔拍他,“我一直存在手机上。因为赤苇虽然没说过,但我知道他觉得那张照片很可爱。”他显得有些得意,开始在相册里翻找。

“不,认真的。”岩泉说。“我真的不用——”

但木兔已经把手机举到了他面前。

岩泉叹气,在木兔期待的目光中接下手机。那是一张从侧面抓拍的照片,木兔的脸占了其中大半部分,在背景中岩泉能看到一个穿着潜水服的人站在礁石上,那显然就是赤苇,因为木兔的视线正注视着那个方向。而尽管岩泉不确定黑尾是不是一个优秀的摄影师——他确实抓拍到了一个好时候。

在此之前,岩泉都没有想到一张照片能体现出那么多感情。木兔的眼睛睁大,就像他完全被他所看到的东西吸引,而岩泉简直能看出那怎样让其他事物在他的世界中黯然失色。他不确定那是阳光折射还是什么,但在震撼所带来的的失神中,他又能看到一点火苗在木兔的瞳孔深处跳动。那是渴望,他很快意识到,突破了所有距离的限制,直接朝着他世界中心的那一个点延伸出去——

 

如果他是赤苇,岩泉想,他大概也会想保存这张照片。

但那不是他此刻思考的。

 

“——我刚才在这样看着及川?”岩泉抬起头。

“没错!”木兔高兴地说,点头。“你一定非常爱他,伙计,因为我就是有那么爱赤苇。”他严肃地说,然后撑起下巴思考。“但他做了什么?他做了什么能让你这样?他太风流,让你感觉你还没完全拥有他?”他自己提问,岩泉张开嘴试图说什么,但木兔已经自己否决。

“不不,他虽然看上去像是会出轨的类型,但他看起来真的很爱你!”他再次拍了一下岩泉的肩膀,像他由衷为岩泉感到高兴。岩泉在心里感到这一切都荒唐至极,但他容忍了那一下拍打。“你找了个好人,兄弟!”他说,“那还有什么?你用情太深,总感觉自己得不到同等的回应?”木兔咀嚼着他的口腔内壁,眯起眼睛打量及川和岩泉。“不,也不是这个。”他曲起手指敲着自己的脸颊,岩泉几乎能感到他的脑内齿轮在嘎吱作响。

“——我知道了!”然后木兔大喊。

“什么?”岩泉问,感到事情至此已经无可挽回。

木兔盯着岩泉看了一会,这次两只手都搭在岩泉肩膀上。

 

“你们的性生活怎么样?”他问。

 

岩泉看着木兔。

木兔看着岩泉。

 

岩泉在那一刻想到几件事:

一,他在一个酒吧。

二,一个陌生人正和他说话。

三,这个陌生人正在关心他和他认识十几年的发小的性生活。

 

“什么?”岩泉问。

“你们的性生活。”木兔耐心地重复,看岩泉的眼神包含‘你怎么每次都要我重复一遍?’。“如果你们不是感情上出现问题,”他解释,挺起胸膛,似乎对自己的推断很有自信。“那就只能是这个原因了,不是吗?”他看向及川,审慎地上下打量,岩泉发誓他不想知道此刻木兔脑子里在想什么。然后木兔遗憾地摇了摇头。“如果他在这方面不尽如人意,那就真的太糟糕了,兄弟!我完全能想象你的感受。”他拍岩泉的胳膊。

不。你不能。

岩泉深吸一口气。

“呃。”他开口。“不,我觉得这不是我们的问题。”

他看向木兔,后者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失望。岩泉犹豫了一下,也把一只手放上木兔的胳膊。“但我很感谢你的关心。”他补充。“真的。”

 

“不是?”木兔沮丧地问,“我很少看错什么,赤苇都认同这一点。而赤苇就像,有那——么聪明。”他比划,仿佛期待岩泉立刻明白为什么一件事如果得到赤苇的认可就是真理。“不过赤苇确实说我不应该总去插手别人的事,他说我应该先关注我自己。”他嘟囔,“我觉得黑尾也说过类似的话,虽然他说得更像‘别管别人的闲事!’”木兔思考,看向岩泉。“还是赤苇好,对吧?”

“我想是的。”岩泉谨慎地点头。

木兔敲打他的膝盖。

“我一定漏了什么,”他眯起眼睛,用余光观察岩泉。岩泉由衷地希望他能放下这个话题,或者能在不谈及性生活的前提下聊一聊他刚才说的那个眼神到底怎么回事。

木兔的话依然让岩泉胃部翻腾,因为他绝对、绝对没有渴望及川。他确实希望他们现在的高中生活能持续得久一点,再久一点,他确实希望他和及川不用分开,他确实希望——岩泉恼怒地看向他脑内的另一个自己,好吧,如果这就叫渴望的话,那也许他在渴望及川。但那也绝对不是那种渴望,不是吗?不是木兔对赤苇的那种感情。他会有这样的情绪只是因为他们真的认识太久了,他们在彼此生命中占据的比重太大了,大到岩泉会将他们两人的人生放在一起规划。有些时候他会思考从今往后十余年,当他和及川都是成年人,他会想象他们必然还住得很近,或许每个周末一起出来打球,他想象他们有他们的孩子,然后他们的孩子(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也会像他们小时候一样从小认识。他们会产生矛盾,然后他们会学会解决,他们会产生分歧,然后他们会学会包容,他们或许不会第一眼就认可彼此,但他们最终会明白他们将成为对方最接近家人的存在,那种紧密超越血缘。而这样的想象让岩泉感到满足,因为那就像一种传承得到延续,并且在他的想象中他确保他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留在了身边。

木兔停止敲打他的膝盖。

“你们上床的频率怎么样?”他严肃地看向岩泉。

 

岩泉在那个晚上想到的第四件事:

在木兔得到满足之前,他无法单方面终止他的好奇心。

 

“因为,你看,”木兔解释,竭力向岩泉比划。“我真的很少出错,兄弟!所以我想唯一的理由就是我还不够了解你们。”他努力,真诚地看过去。“我现在在了解你们。”

“——通过这种方式?”岩泉问。

“没错!”木兔高兴地说。“你得把全部都告诉我,兄弟!我会做你的,”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最好的听众!我很擅长这个,不是每个人都能获得木兔的情感咨询。”

 

某一刻,岩泉思考他现在还坐在这里的全部理由,或许是因为木兔试图达成他目的的方式让他奇妙地想起了及川。

当然,木兔不是及川,完全不是。如果这是松川玩的那种游戏,那木兔就会是一个长着翅膀和光环的小人,而及川则会顶着发红的恶魔角甩着尖尾巴。木兔不会拐弯抹角,木兔没有任何隐藏目的,木兔真心实意,木兔有着所有及川没有的东西——岩泉惊奇地想。木兔是反及川(anti-Oikawa)。

但这并没有让木兔比及川更好对付。

事实上,岩泉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如果这是及川在向他提问,岩泉不用眨眼就能找到及川隐藏在背后的那一百个狡黠的理由,那将给他完全合理的理由发怒,让他把这一百个理由扔回及川的脸上,同时扔回去的还有他的拳头。但对木兔他不能这么做。面对木兔,只是拒绝他都让岩泉感到于心不忍。这使他不断瞥向和黑尾说话的赤苇方向,同时在心里思考‘他是怎么做到的?’。而就是那时他意识到——也许这不是因为木兔的性格和及川截然相反。

也许,这只是因为木兔不是及川。

岩泉不认为他算擅长处理人际关系。他唯一能处理的是及川,而那是因为他真的、真的很了解他。他熟悉及川就像他熟悉排球,世界上仅仅不会有第二个及川,就像或许对赤苇而言世界上也不存在第二个木兔。

 

岩泉并不是第一天知道他和及川认识了十几年,但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他们真的认识了十几年。他在这样的感悟来临时看向他面前的桌子,思考酒精真的对他做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

以及,他真的应该停止继续把他和及川与赤苇和木兔作比较。

 

“所以。”木兔执着地问。“是什么?”

“呃。”岩泉回答,寻找一个方式逃离。“普通的。”

“普通?那甚至不是一个回答,兄弟。一周三次?”

“我猜?”

“你不能‘我猜’。”木兔指出。“你们或者做了,或者没有。给我一个数字。”

“我不会去记。”岩泉放弃地说。“谁会去记这种东西?”

“哦,哦,”木兔喊起来。“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兄弟。你看,因为你绝对应该记得住这种东西。如果你甚至记不住次数,”他认真地皱眉。“那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事?”岩泉怀有侥幸地回答。在他看到木兔不赞同的眼神后,他举起手,决定将一切问题推还给始作俑者。

“你为什么不去问及川?”

 

而就像一直分心留意着他们的对话,及川在听到他的名字的那一刻转过头。

“什么?”他问。他越过沙发靠背弯下腰,伸出双手环在岩泉胸前。“怎么了,小岩?”

“嘿,及川!”木兔高兴地朝他招手。“我们正在讨论你和岩泉的性生活!”

岩泉转过头。

然后今天晚上第一次,他看到及川和他一样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及川问。

“我们的性生活。”岩泉替木兔回答。考虑到这完全是及川自作自受,岩泉决定尽情享受这一刻。他感到一种微妙的心理平衡,还有点幸灾乐祸。“你有什么感想?”

及川眨了眨眼。他看向木兔,再看向岩泉,他的眼神带着被背叛和谴责,就像在问:「你都干了些什么,小岩?」而岩泉耸肩,同时动了动鼻子,希望他的动作能同时透露出:「别问我,问木兔。」和「你为什么不在最初产生这个计划时也问问你自己这个问题,垃圾川?」

岩泉不确定及川接收到了哪一层意思。但及川盯着他看了一阵,然后突然露出一抹笑容。


他轻快地越过沙发翻了过来,撑着靠背借力,直接落在岩泉旁边的位置。

“哦!多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他回答,伸出手揽住岩泉的肩膀。“我们的性生活——当然你会感到好奇,而且当然我们也很乐意分享这种信息。因为,恩,让我想想,为什么我们会不乐意,当我们有那么多美妙的性|爱?”他问,对着岩泉眯起眼睛,手指在他的肩膀上跳跃。于是岩泉想起来,如果他和及川十余年的相处应该让他明白什么的话:那个笑容不意味着好事。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木兔?”及川转过头,轻松地问。“我很确定我能给你提供一个不一样的角度。”

木兔朝他们看了看。

他歪过头,像在试图理解岩泉和及川之间没有通过语言表达的交流。然后他兴奋地坐直。


“我们就是刚刚聊起来!”他热心地解释。“我想更多了解你们,岩泉知道的,因为我刚才还以为你们感情上有什么问题,伙计!”他大笑,岩泉想「不,这不是一个应该大笑着被说出来的事情」,“但显然你们都很爱对方,”木兔朝岩泉示意,岩泉缓慢地点头,“所以我就想也许会是这方面的情况——因为床上和谐是一个很重要的事,不是吗?”他严肃地问。

“当然。”及川眼也不眨地回答,他向前倾身,露出他完全理解木兔在说什么的表情。“不过你说你以为我们出了什么问题——是什么让你这么觉得?”

“呃。”岩泉开口制止。他还没打算让及川知道这个他自己都还没想清楚的事。

但太晚了。

“就是他看你的方式,伙计。”木兔真诚地回答。他皱了皱眉,试图模仿岩泉的表情。“就像他真的很爱你,但同时这件事又让他很难过。”

及川飞快地瞥了一眼岩泉,岩泉试图在那一瞬间传达「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他没能抓住及川的眼神。他只感到及川的手收紧了一下,很快又放松。

“那我恐怕我们只是无端地让你担心了!”他轻快地笑起来,“小岩有这种倾向性,他总是过度操心。”及川说,一只手玩着他自己的头发。“你很可能只是看到了小岩的那种老妈眼神,他总是这样。是不是,小岩?”他问,然后最后一句话突然放轻了声音。“你刚才在想什么?”

“在想你有多烦人并且是个混蛋。”岩泉瞥他。

“看!这就是我说的!”及川高兴地说。“所以我们很好。”他向木兔保证。“一切都很好。”

“包括你们的性生活?”木兔歪过头。

“不能更好。”及川果断地回答。

“你确定你们两个人都这么觉得?”

“哦。”及川面不改色地说。“我可不止是确定。”

“你们每周都做的,对吧,伙计。”木兔确认。

“当然,”及川眼也不眨。“事实上,只要时间允许,”他亲昵地靠近岩泉,岩泉在心里想为什么他的鼻子还没有变长。“我们每天都会来一发,有时候不止一发。”他清脆地说。“不过除了周五晚上。”

而就那样,岩泉看着木兔的好奇心被及川吊起来。他的眼睛睁大,向前倾身,完全忘记了先前的话题。“周五晚上是什么?”他跟着及川压低声音。

“让我怎么说,”及川转了转眼睛。他朝木兔招手,木兔配合地凑过去。“周五晚上是我们的——”他眨眼。“特殊场合。”

“那种特殊?”木兔问。

“那种特殊。”及川肯定地回答。

“酷。”木兔看向及川。他张了张嘴,又看向岩泉。然后重复。“酷。”他自己消化了一阵。“但你是怎么做到的?”木兔问,面对及川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增加了尊敬,“我是说,无意冒犯,岩泉老兄,”他示意,“你看上去真的是很传统的那种人。”

「因为我真的是。」岩泉瞪着及川。什么酷?什么特殊?木兔理解了什么?直觉告诉他那不是什么他会想知道的东西,同样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个应该揍及川的时刻。

“哦,一点这个一点那个。”及川轻松地回答。“合适的时间,机会,和场合。小岩有时候真的相当迟钝,”他抱怨,“我得动用一些办法才能让他真正明白自己,或者说,我得把那引出来。”他朝木兔投去一个眼神。“你懂吧?”

“然后你就成功了?”木兔不可思议地问。“我是说,如果他没有告诉你——你怎么能比他先明白他想要的?”

“我们毕竟差不多认识了彼此的整个人生。”及川耸肩。“小岩总是认为他看透了我,但事实是,我也基本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能看出来他有些事情没有告诉我,或者他自己都还没意识到,当然,我冒了点险,而且大概给了他一个惊喜——但相信我,当最后的结果出来的时候,你会认为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最后结果怎么样?”木兔屏住呼吸。

及川咧嘴。“你真的想知道?”

“求你了。”木兔立刻说。

及川微笑。

“完美。”他回答。

木兔倒吸一口气。

“那种感觉是事情本来已经相当不错,”及川说,“所有东西都在该在的位置上,你不缺什么,但你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你还不够。”他眯起眼睛,木兔看他的眼神就像他愿意付学费来听及川胡编乱造。“就像一张巨大的拼图还缺最后一块碎片,你在远处时已经可以将它看作一副完整的画作,但你内心深处知道那不是全部。于是你用尽一切搜寻,用尽一切来让事情变得对,用尽一切来让最后的齿轮吻合——”他停顿,“然后想象当那一切发生。当你真的找到最后一块拼图,当你真的把它嵌合进去。当你真的听到最后一声卡扣声。”他看向木兔。“那就是你从来不知道的比完美更完美的东西。”

有一阵没有人说话。岩泉因为他依然毫无概念及川在说什么,木兔因为他看起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然后木兔开口。

“你们是怎么选安全词的?”他认真地问。

 

——于是岩泉明白了及川在说什么。

 

他只花了不到半秒的时间决定揍及川,剩下不到一秒的时间用胳膊肘捅在及川肚子上、趁及川吃痛地低头的瞬间再把他的脑袋捶进沙发。

永远瞄准脸。岩泉在十几年中总结出这个经验。

“我希望你知道这真的很痛,小岩。”及川呻吟。

“我也希望你在说话之前知道你有个东西叫脑子,垃圾川。”岩泉回答。

 

他们产生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其他人。

赤苇转头,黑尾坐起身,泽村皱眉,菅原惊讶地回身,只有研磨没有移动。他们的目光首先落在及川身上,然后是岩泉,最后整齐地看向坐在桌上的木兔。

“发生了什么?”泽村问,按住太阳穴。

“嘿,为什么看我!”木兔抗议。“我在和岩泉及川聊他们的性生活,然后岩泉突然打了及川——我什么都没做!”

“你在和他们聊什么?”泽村打断他。

“他们的性生活。”木兔无辜地回答。

泽村深吸一口气,看向黑尾,黑尾看向赤苇,赤苇看回去。

“兄弟。”于是黑尾开口。“你看——很可能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和其他人讨论这个话题,其他人指的是任何除了他们伴侣之外的人。”他指出。“尤其当你们第一次见面。”

“那是别人的隐私。”泽村抱起手臂。“你不能追着他们问这些问题,木兔,我们谈过这个。”

木兔委屈地寻找赤苇,于是赤苇走过去。“你想了解他们,是不是?”他轻声问,一只手拍着木兔的头发。

“没错。”木兔大声说。“我很友善!”

“我肯定你很友善,兄弟。”黑尾安抚他。“但你也肯定还有其他方法了解他们。”

“呃,这没什么,”岩泉说,他挠了挠头,对一切感到抱歉。“真的,我们不介意他问这些,”这是一句谎话,“那不是木兔的问题。”他瞥了一眼及川。“我揍及川只是因为他是个混账。”这是一句真话。

及川委屈地抬起眼睛,但最终什么都没说——他也最好这么做,因为岩泉的气还没消。他恼怒地想。

“我们确实还不知道及川和岩泉的事情。”赤苇说。出于某种原因,他的语气令岩泉放松,像一道「事情由此会变得正常」的保证。“因此我想,木兔会想更多了解他们是正常的。”他说,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平静地看向岩泉。“事实上,我也想。为什么不多告诉我们一些你们的事?”

菅原吐出一口气。

“我想赤苇说得是对的。”他轻快地说,“及川和岩泉刚刚加入我们,但我们都没能让他们更多介绍自己——这是我们的失职。”他带着谴责看了一圈其他人,黑尾配合地露出接受指正的表情。“当然木兔会好奇,”他笑起来。“他总是最热情的一个,但那就是我们为什么爱他,不是吗?”

“当然。”黑尾立刻说。

“是的。”泽村点头。

“所以,为什么所有人还站着?”菅原问。那就像一个信号,他们纷纷寻找座位落座。研磨和黑尾没动,菅原坐回及川身旁,泽村走去拍了拍木兔的肩膀,他们交流两句,然后木兔立刻肉眼可见地重新高兴起来。岩泉不可思议地注视着这一切,难以相信几分钟前情况还相当混乱。


菅原侧过身,带着微笑看向他们。

“那我猜现在就是故事时间了,”他说,眨眼,“有什么是你们愿意分享的?”




tbc




为什么我还没写完?我比谁都更想知道这个问题

按照这个进度我估计还有1-2章,我也不知道了,真的,我不会再做预测了,这只是一个prompt,为什么现在都快4w字了还有30%剧情没写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下一章及川讲故事,这个我可以保证


以下是写这一更新时我脑子里串的戏:

1.

我:*打字* “而现在他的守护到达终结……”

我:?

我:他的守望至此方休

我:

我:我的天

 

2.

我:*打字*“因此及川难以满足……”

我:?

我:YOULL NEVER BE SATISFIED

我:

我:我的天

 

3.

我:*打字*“因此岩泉容易满足……”

我:?

我:THAT WOULD BE ENOUGH

我:

我:我的天

 

4.

我:*打字*“岩泉在那一刻想到几件事:……”

我:?

我:AND I REALISE THREE FUNDAMENTAL TRUTHS AT THE EXACT SAME TIME

我:

我:我的天


好了我停止了

*第一个是GOT,后面三个都是HAMILT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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